記憶金門

八月下旬一趟金門之行，重臨睽違多年的服役故地。感覺上，有的事務還是沒變，但有的運作已全然不同。印象最深刻的還是閩南聚落，大部分家屋外觀還是保存的很好，只是空了人氣，號稱十萬大軍撤防後，原軍民共處的聚落，人煙已少，小店已歇業。重臨，對我來說，堪稱「景物依舊，人事已非」。

整個金門著名景點，雖已成為台灣和中國福建客的觀光勝地，但我熟悉的戰地聚落鄉間，大白天中，還是難得見到年輕人，偶而覓得一兩位耆老，在故意問談之間，聽聽那音腔，好似又回到服役駐守金門時，那種安定且熟悉的「鄉音」，心理上竟是一份享受。

記得以前是搭乘「開口笑」大型登陸補給船到達料羅灣外海的。大軍遲遲等候潮水，再搶灘上岸。時光飛也似，如今那些「開口笑」，據說不是沉入海底當魚礁，就只有在高雄港軍區碼頭，那僅存的幾艘老艦了。而以前連同軍官休假，來回竟有四趟的經驗呢！

這次我循觀光之例搭乘飛機。沒有那整船的暈吐味道，也沒有那份備戰緊張。一下飛機，也不需趁夜色才得前行，只告知計程車司機，就逕往金城公車站週邊奔去。沒有預約，沒有規劃，就是想試看看腦海中，當年的戰地地圖，故人故地的位址，他們還在嗎？小店還開嗎？二十餘年後，究竟變得怎樣了？

車行之公路車輛變多了，但軍車少見了，馬路還是乾淨，不再避諱明亮。聚落的方位，和熱門店家，在腦海翻騰中，還好，沒多大改變，至少不會變到讓我認不出來。記憶中的金城那個丁字路口、紅磚老街、牌坊和菜市場，多了觀光客、招牌，及部分加上第三層樓，其餘的動線，感覺上，幾乎都還和以前相似。

也不曉得為什麼，雖然當年也只有在古寧頭南北山駐守一年，可是記憶中的那一段，卻是特別深刻。急著中拜訪故地，如同預想，人事已全非。往年連中弟兄找機會報到的美少女洗衣店，那兩百餘年的老屋還是在，但美少女，據說兒女們皆已有所成就，就像大多數金門人一樣，已客居在我離來的台灣。

告訴我這項訊息的先生，我們相笑間，比對一下年齡，當年還是國小學生呢！唉！想不到我已這麼資深了！

那幾天，我放棄在台開車的習慣，租了機車很有把握地穿梭小路，想盡快回味腦海中熟悉的金門，貪婪地快速瀏覽一遍。雖然當年，夜晚燈火管制，很多地方即使白天也因禁地不能進入，但是金西、金中、南雄、金東和烈嶼，中央和幾條環島公路等的方向感，對我來說，還是非常明確。所以，我也稍稍滿足地，馳騁在初長高梁的田間小路。

像這樣的心態，事實上我也了解，那種標準的觀光行程，和景點拜訪已不能滿足。因為我知道封閉營區的出入口在那裡，也知道那裡最適合看到鳥，那裡存在美麗的閩南家屋，還有那些當年被禁制，不能進卻一直想探究竟的地方。

短短四天，我優先先走了鄉間和聚落，也拜訪了三分之二的風獅爺地點。不過，卻也只填補記憶中，少數渇望空間而已。因此，我決定年底和以後，有空還會隨時「回來」，尤其是秋天，因為那是當年進駐和離開的季節。

最近我先將這次行程部分片段，分段整理為文字發表，(已挑選部分圖片陸續張貼)，希望在這個空間裏，和大家分享自己的記憶和回憶方式。不管讀者以前有無戰時的金門記憶，歡迎朋友們評論和指教，做為我下次「回去」時的行動參考。